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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顺天应命者悲,逆天改命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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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路漫漫。

    天地悠悠。

    在那前不见尽头,后不见来路的官道上,迎着夕阳拖出的长影,走着一老一少一羊的奇怪组合。

    一老一少是轻装,长得像牛犊的羊则驮着负重、行囊。

    此时距晋安到喇叭瓮棺材寺庙,挖出王家父子尸骨送回家与家人团聚,以及安葬完其他遇难者后,已是两天之后了。

    昌县事了,晋安接下来的行程,打算前往州府完成五脏道人的执念遗愿,但只有去昌县的邻县,才有渡口搭乘上前往州府的大船。

    晋安正是走在前往邻县渡口的路上。

    在走阴时,他曾听到了五脏道人的遗愿,那或许就是五脏道人一直弥留不肯散去的执念吧。

    晋安打算去州府寻找五脏道人的故人。

    “老道,你神魂受伤已经大愈,而且昌县也已经事了,你咋不去继续云游天下四方,咋还跟着我一起?”

    晋安颇是无语看着已经一辈子赖上他的老道士。

    老道士轻轻一捻长须,恬不知耻的厚脸皮说道:“小兄弟你宅心仁厚,老道我觉得小兄弟你将来有一天能铸功德金身,不是有一句话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吗,老道我也想看看广寒宫里到底有多么不胜寒。”

    广寒宫?

    “老道,那你是鸡,还是犬?”

    晋安被老道士的话给逗乐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不是贬义词吗,哪有人拿贬义词来形容自己的。

    老道士脸黑,说啥也不干了,说晋安在骂他是老狗,还说他那是比喻,就那么形容一下。

    夕阳斜伴。

    一老一少走在前往邻县的官道上,一路拌嘴着,身后还牵着一头牛犊大山羊。

    咩咩咩。

    一路拌嘴中,傻羊偶尔也找下存在感。

    从昌县到邻县有百里左右,不是一两天时间能走到的,眼看天色渐晚,在天黑前,一老一少一羊,打算先找个村庄借住一晚。

    最后终于赶在彻底天黑前,他们终于找到落脚地点。

    那是一座傍河而建的小山村,这是一条由阴邑江分支而来的河流,河水有些湍急。

    分流刚好从村子门前经过。

    这是座很典型的依河而建的村庄。

    二人一羊还没进村呢,忽然,噗通一声,从身旁流经而过的河水里,忽然拍起一个浪花,隐隐看到江水里好像飘着个人?

    此时因为天色快要黑,一时看不清河水里到底是不是飘着个人,晋安和老道士赶忙跑到河边,结果真看到飘着两个人。

    应该说飘着一个人,才更为准确。

    因为另一个人是面孔朝下的浮尸,一个人抓着浮尸的脚踝,一路顺流而下的飘过去,刚好飘到河岸边被晋安和老道士救起来。

    说来也是奇怪,当人被救起后,噗通一声,一个浪花打起,河里那具浮尸被一个浪花卷入河底下,不见了踪影,大晚上连是男是女都没看清。

    老道士惊奇叫了一声:“老道我咋觉得这浮尸是救人,故意把眼前这人送到我们面前,让我们救他的?”

    晋安听后一回味,还真像是老道士说得这么回事。

    毕竟一切都太巧合了。

    但此时没时间想太多了,救人要紧,晋安发觉被他们救上来的这人,还有脉搏,但身体冰凉,估计是泡水里太久,体温流失过多,而且人也在发高烧一直昏迷,看着奄奄一息。

    这人即便昏迷中,手里还依旧紧紧握着一口断剑,估计是名江湖剑客吧,身受重伤,伤口在后背上,后背一大片衣服与人皮,都不见了,后背居然是被活生生扒了皮,露出背部肌肉在水里泡得发白,腐烂,还寄生了不少怪虫。

    这么严重又诡异伤势,似乎都在预示着,眼前这名江湖剑客的来历不简单?

    “糟了,他后背上的这些肉都已经坏死了,必须找个地方赶紧医治他,替他刮掉后背上这些坏死腐肉才行。”

    还是游方道士的老道士有经验,严肃道。

    于是,晋安将人小心扛起,让山羊驮着去前方村庄里找大夫救人。

    可就在抬人放至羊背上时,晋安忽然惊诧了一声:“嗯?这人身上好重的尸气和阴气…这是尸变了的死人?”

    “不对啊,有脉搏,而且刮开后背上一点泡烂了的腐肉,的确露出了新鲜血肉,还在冒新鲜细血丝。这名神秘剑客为什么看着浑身布满了乌泱泱死气,身上却又有着活人的特征?”

    “是阴阳人吗?”

    晋安暂时先拦住羊,然后把自己的发现告诉老道士,让老道士看看是怎么回事,在见多识广方面,晋安一直都很钦佩老道士。

    专业的事自然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晋安很有自知之明。

    而如果眼前这名剑客,真是死人或怪尸什么的,他把这名来历不明的剑客送进普通人的村子里,那这就不是救人,是害死更多普通人了。

    老道士听了晋安的话,急忙再检查一遍背在羊背上的剑客,这回仔细检查了几遍,老道士又摸又看又闻,沉思了会后,这才终于确认道:“这位剑客少侠的确是活人不假,但又跟正常活人有点不同,应该是江湖上很少见到的活人死相。”

    “活人死相?”晋安看向老道士。

    “活人死相,意指明明是活人,却有着如死人的面相与一身死气。这种人平时并不多见,因为通常都是后天培养,只有两种行业才会专门花费大量人力物力财力,从小培养这种人。”

    “一个是捞尸人。”

    “另一个就是盗墓贼了。”

    “而老道我刚才挨个看过这人的食指与掌心,他十指纤细,柔软无骨,手指和掌心都不像船夫常年风吹日晒撑篙那般的粗糙,长满厚厚老茧。所以老道我推理,此人应该不是靠水吃饭,给人打捞尸体的捞尸人,而是名盗墓贼。”

    按照老道士所说,不管捞尸人,还是盗墓贼,每天都跟死人打交道,跟各种诡谲怪地,藏尸水洞打交道,这人死得越邪门,地方阴气也越重,闹起来也越凶。

    毫不夸张的说,但凡河流都必定淹死过人,但凡有山岭的地方都必定埋过死人,如果碰到那些特殊地方,寻常捞尸人去不了的怪谲水道,寻常盗墓贼下不了的大墓王陵,这就需要到特定高手出手了。

    所以到了后来,在捞尸人和盗墓贼中,出现了一种特殊人,活人死相。

    就是从小收养小乞丐,或拍花子拐卖来孩童,强迫他们从小吃死尸长大,七天死尸、十天死尸、半月死尸……

    一年、十年、二十年…百年份……

    慢慢加大难度,忍常人所不能忍的痛苦,一直吃到长大成年,遍体死气的时候,就能专走活人去不了的地方,能接近活人接近不了的墓葬宝贝,就连寻常阴祟都看不到这类人。

    因为在阴祟眼里,只看到了行尸走肉的同类,是死人,而非活人。

    不过这种人不好培养,病死率奇高,从小培养一千个小孩里都未必能有一个成功。

    听完老道士对活人死相的介绍,晋安一怔。

    感情眼前这位不是剑客,反而是位比狠人还更狼灭的盗爷呢!

    “盗墓贼不应该是世上所有陵墓主人的仇家吗,刚才那具浮尸应该就是来自古墓里吧,那么刚才那具浮尸为什么反而要救他?”

    老道士说老道我咋知道,把人救醒应该就能知道了,或许是活人死相还有别的本事,比如能操控尸体啥的?

    晋安想了想,虽然盗墓贼挺可恨的,但听完老道士的话,又觉得这些被后天培养出来的活人死相之人,挺可怜的。

    他最终还是决定先救人。

    好在有金钱开道下,晋安在村里大夫家找到住宿,并且让大夫出手救人。

    不过,村医的医术能有多高明,可想而知,最后晋安让村医尽力救人就行,救不回来也不怪人家,村医这才肯刮肉救人。

    刮肉疗伤,不是短时间内的事,在晋安和老道士帮忙不停换热水、换洗麻布下,足足花了近一个时辰才完成这个浩大过程。

    这可没把年老体衰的老道士给累够呛。

    但直到等刮完背上腐肉,上完止血药,再用麻布缠满上半身,隔绝伤口感染,晋安救回来的这位盗爷还是全程昏迷未醒。

    村医又喂了几碗药后,告诉晋安,人能不能从鬼门关里拉回来,就全凭个人气运了,伤势太重,他已尽全力。

    晋安谢过村医,这一夜在几人的精疲力尽中睡下。

    ……

    次日清晨。

    一日之计在于晨,晋安正迎着朝霞吐纳呼吸,修炼《五脏秘传经》时,一大早就闲不住出门后不知去了哪里的老道士,忽然风风火火跑回来,紧张兮兮的找上晋安。

    老道士一进门,就紧张兮兮的关上所有门窗。

    “小兄弟,老道我刚刚打听到一个事,你绝对猜不到老道我发现了什么。”

    “小兄弟你还记得那位带你走阴的阴阳先生吗?巧了,原来他就是出自这个河谷村!”

    晋安听完老道士的话后,终于了解到事情始末。

    这座村子叫河谷村。

    虽然只是倚阴邑江支流而建,但往年雨季到来,偶尔也会发大水,淹过村子,不少村民被卷入江里。

    人死得多了,就容易发生一些怪事。

    每到雨季的晚上,就会发生一些怪事。

    比如村民们偶尔能听到,以前被大水卷入江里的村民们哭泣声。

    直到后来,村里一位先生求来一口刀,悬挂在拱桥下,作为全村子的镇器后,河谷村再没闹过怪事了。

    那口刀叫斩蛟刀。

    可就在一个月前,河谷村路过一伙古董商人,他们以收购古董的名义,盯上了河谷村里已有上百年历史了的古董刀,斩蛟刀。

    这伙商人一开始假借收购古董,以古董价钱从村民们手中买入不少普通花瓶、普通瓷碗。

    一直到跟村里人关系混熟后,这伙古董商人终于露出他们的真正目的,他们从一开始就是盯着斩蛟刀来的。

    他们想高价收走已有上百年历史的斩蛟刀。

    村民们不同意。

    那伙古董商人一开始还是客客气气,继续逗留村里,数次想求购,可每次都被阴阳先生带头的村里老人们坚决回绝。

    但后来,大家突然发现村里开始隔三差五发生怪事,尤其是江边那些被江水淹死村民的哭声又开始出现了。

    刚开始这些哭声还是在村外。

    后来开始进入村子里。

    怪事也跟着越来越多。

    悬挂在村里上百年历史的镇器斩蛟刀似乎失去了作用。

    也就是那个时候,阴阳先生孤立难支,被那伙势在必得的古董商人给害死了,似乎那伙古董商人中还另有高人相助。

    随着阴阳先生的身死,以及几名带头反抗的族老也跟着意外身死,河谷村的村民们胆小怕事,就把斩蛟刀给卖了。

    而因为当初阴阳先生是带头反抗最厉害的人,这些村民们怕引火上身,也都开始疏远阴阳先生一家。

    “刚才老道我打听到阴阳先生家位置,待老道我过去时,发现阴阳先生留下的孙子已经不在家,人去屋空,应该是已经被那位大头道友守约接走了。”

    老道士最后说道。

    老道士说完后,忍不住骂了句这些村民白眼狼,枉费了阴阳先生一直坚守村子。

    晋安听完低眉思索,想不到阴阳先生的死还有这么多离奇事发生,果然他一开始就没猜错,用黑棺下葬,阴阳先生的确是枉死的。

    “时间过去那么久,那些来河谷村强行收购斩蛟刀的古董商人,应该已经离开了吧?本地村民有知道那些古董商人离开河谷村后,去了哪里吗?”晋安沉吟后问。

    老道士摇头,说村民们躲那伙古董商人都来不及,哪里还会主动凑上去打听消息。

    打探情报这事,老道士这位身穿道袍的游方道士,最适合去做了,他们还要在河谷村待几天,所以晋安让老道士继续多打听打听。

    老道士也是闲不住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大清早就跑没人影了,所以一口答应下来,主动包揽了这事

    其实按照原本打算,晋安是打算只在河谷村留宿一夜就离开的,但半道救了个盗爷,救人救到底,所以打算等到这位半路捡来的盗墓贼醒来后再离开。

    接下来的两日,晋安在河谷村的生活轨迹倒是简单。

    清晨练《五脏秘传经》呼吸吐纳。

    白天和晚上都是修炼江湖武功。

    期间还会花费些精力,一天三四次给捡来的盗墓贼渡脏?牛??浔C??指瓷耸啤

    人体最脆弱的是五脏六腑,只要能稳住脏腑伤势,恢复脏腑生机,这人命的那名官吏所在船只。

    即便入夜了,这些官府的人,依旧尽忠尽职的守在江面上,防止夜里视线昏暗,有不明真相的船只误入险地。

    晋安继续往里飘。

    神魂越是往里飘,江面上的断木,树枝,果然越来越多起来,直到飘出一里后,晋安才来到了那名官吏所说的拐弯淤堵处。

    这里的确是阴邑江最险的地方之一了,拐弯急,江水到了这里水流更加湍急了,但此时这里堆积满了不少从山上冲下来的杂物。若是有船只不小心误入这里,这里水流这么湍急,绝对逃不出过翻船的下场。

    现在是晚上,白天负责清理水道的官府的人,现在都已经不在。

    因为晚上的江水凶险,视野不佳,并不适合清理水道。

    晋安继续往里飘,他想看看,江道究竟淤堵出多长,神魂飘飘荡荡,结果,幽幽平静的江面上,晋安居然发现到远方一处火光。

    那缕火光就像是坟地里的幽绿磷火,一闪一灭,一闪一灭的摇晃,在这乌漆嘛黑的江水上,多多少少有些?人。

    晋安微讶,心想这么黑灯瞎火的大晚上,还会有谁跑到江上来?

    他朝那边快速飘去,接着发现了一艘乌篷船,乌篷船的船头挂着一盏绿色烛火的灯笼。

    眼前这一幕,何其相似,这不就是跟走阴时的引魂灯、引魂船一个样子吗?

    只不过这里的引魂船,跟晋安那次阴间走阴的引魂船长得并不一样。

    晋安这回是吃惊不小。

    他屏气凝神的专注去看。

    古月对江。

    那艘仿造阴间引魂船的船上,站着一对老少,一人约摸四十岁左右,一人是名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

    听二人的对话,中年男子是二叔,年轻男子是前者亲侄子,名字叫宗仁。

    中年男子站在船头,嘴里神神叨叨,估计是在念咒语什么的吧,然后把手里铜钱抛进江水里。

    晋安飘在远处,看着这对古古怪怪的老少,静观其变,没有贸然接近。

    晋安并未等待多久,他忽然发现原本平静的江面下,开始翻起大量水花,然后晋安吃惊看到水面下居然浮出一具具被水泡得发胀,苍白的人脸面孔。

    他们身子都还在水下,只有一张泡得发胀,苍白的面孔,抬头仰望的浮出水面,足足有十来张死人脸浮出水面,各个死不瞑目,诡异的是每张死人脸的额头上都贴着一枚铜钱。

    正是那名中年男子先前丢下水的铜钱。

    而这些死人的来历,自然都是这些年来落江淹死的人了。

    “这是赶尸?”

    “还是召魂?”

    晋安吃惊。

    “莫非这就是老道跟我提起过的捞尸人?”

    可晋安总感觉,眼前这位捞尸人跟他想象中的捞尸人,有点不一样啊。

    很快,晋安的猜想便得到了答案。

    那些溺尸额头上的铜钱脱落,然后这些被打扰了沉眠的溺尸,死不瞑目的又沉入江底。

    而那些铜钱,又各自飞到中年男子手里。

    这回,那名中年男子让自己的侄子宗仁划船桨,改一个地方后,又如法炮制的往江水下抛铜钱。不久后,果然又有其他溺尸额头贴着枚铜钱的浮上来。

    但说来也是奇怪,这名中年男子又是收回铜钱,然后那些溺尸再次沉回江底。

    这名中年男子好像是一直都是有目的的在寻找什么人,但他要找的人一直没找到,反倒钓尸上来一些别的死人。

    晋安出于好奇,想看看这对叔侄究竟想要找什么样的人,于是他一路跟着他们,看着他们一次次换地方,一次次往江水里抛铜钱。

    直到中年男子换了二三十次地方,夜色越来越深,中年男子目光一喜,他终于找到要找的人了。

    中年男子伸手去抓水下的死人,一开始捞不上来,然后让侄子找来一根麻绳扔下水吊住尸体脖子,这才成功把水下死人打捞上船,那是一具男尸。

    男尸看起来像是才刚死不久,因为身体还没被泡发胀严重。

    接下来,中年男子开始在尸体上下摸索,在有目的的找寻着什么。

    最后他目露喜色,从男尸身上摸到一样东西,晋安还没来得及细看,中年男子已经匆匆揣进自己怀里。

    噗通!

    中年男子一脚把那具男尸踢回水里,带着死不瞑目与不甘心,男尸再次沉入江底。

    “二叔我们废了这么大劲,怎么就只为了找这样一块碎玉?”侄子宗仁不满的嘟囔了一声,似乎半夜被自己亲二叔拉来江上吹寒风,不能睡觉,引起这位侄子的小情绪。

    二叔轻拍了下自己侄子的后脑勺,温和骂了一句:“你懂什么,这可是个好宝贝。”

    侄子扰扰自己后脑勺,忙问是什么好宝贝?

    “这块碎玉可是好宝贝,关乎着一件?平庀傻拿匚拧!

    或许是因为终于找到想要找的东西,这位二叔有些自鸣得意,忍不住想找人分享自己的内心喜悦。

    原来,在早些年的冬天,阴邑江某段水道,发生了百年最严重的枯水期,差点断流。

    就在差点断流的那晚,又发生了另一件奇事,有附近村民从露出河床的江下,打捞出一头石牛驮着的石头棺椁。

    那石牛栩栩如生,就好像活物,看起来就像是石牛驮着石椁在江底下行走。只是这次的百年一遇严重枯水,露出了河床,这才被人发现。

    石椁里封着的是个半肉半骨道士,有不少村民吓得惨叫倒地,都说这是撞邪了,他们今天把石椁打捞出来,又开棺让棺材里的尸体吸了人气,这石椁里的尸体马上就要诈尸吃人,于是一把火全烧掉了。

    这些村民自知闯下祸事,所以瞒着不敢声张,但再严密的门窗总有漏风的时候,后来这事被捅了出来,官府赶去那个村子时,只找到了那只陷在河床里无法被村民搬走的石牛,道士的尸体早被一把火烧干净了。

    现在那只石牛就还在州府里立着呢。

    其实那道士不是什么邪尸,而是一位高人正在修炼?平庀伞

    道家?平庀桑?档氖侨司??僭囟?瓷??纤闹??袒睿?平庀捎谢鸾狻⒂兴?狻⒂斜?獾取

    但?平庀商跫?浅?量蹋??院苌儆腥嗽敢庑?平庀伞6??平庀墒悄嫣於?疲??栽谡馊?倌昀锘峤迪赂髦痔旖伲?热缒嗍?鳌⒔?永5獭⑸叱媸笠峡幸В?蚴潜蝗伺俜仞?既党驳弊娴厍雷呷?倌暝耸啤?壤椿偈?

    正应了那句话:顺天应命者悲,逆天改命者死。

    “二叔,你还是没说块碎玉,到底有什么用?”侄子宗仁嘟嘟囔囔了一句。

    中年男人得意洋洋的保管好碎玉,然后让自己侄子赶紧收拾好东西,划船离开,他自己则是起身进乌篷船的乌篷里。

    砰!

    血光混杂着颅骨碎片飞溅而起,中年男子被人从背后用一把斧头劈裂脑袋,喷溅的血液和脑浆,溅了宗仁一脸。

    此时的宗仁脸上没了叔侄温情,只有见财起意的冷漠。

    宗仁一点都不忌讳死人,从自己那死不瞑目的二叔怀里搜出那块碎玉后,噗通,一脚把自己二叔踢下江水里,鲜血浸红了这片水域,很快又一干二净。

    随后,借着夜色掩盖,宗仁开始划动船桨,在夜色下匆匆离开阴邑江。

    就在宗仁匆匆划船离开时,他并未发现,他刚才用麻绳打捞男尸时没有放好,随手扔在船尾的麻绳,不知什么时候有一截掉落在夜下的黑咕隆咚江水里,勾住了一具女尸手腕,乌篷船拖拽着一具女尸,一起跟他离开江中心,朝岸边离去。

    那女尸年轻貌美,长长乌发在水中如鬼爪般四散飘开,人仰面平躺浮尸在水面上,晋安看着脚下这诡谲一幕,只觉头皮一麻,后背涌起冰凉寒意。

    而当船只拖着女尸从晋安脚下拖过去时,好像是死不瞑目的女尸与晋安四目对上时,晋安感受了一种被注视的森冷寒意。

    但这种注视感觉,只是短暂片刻,随着女尸被船只拖远,那种目光窥觊感也消失了,最后那具女尸被船只拖着往府城方向去了。

    而那名反噬自己亲二叔的宗仁,急着离开这里,始终未发现自己船尾拖着一具诡异女尸跟他一起离开。

    此时的他,紧紧捂着怀里的东西,迫不及待的划着船桨离开。

    晋安想跟上去,仔细看清楚那女尸后来怎么样了,但他发现自己神魂已到距离极限,最后只得心头沉重的回魂归壳。

    当晋安归壳时,看到削剑还保持着他离开前的姿势,连一根手指头都没有移动过,木楞发呆。

    如果晋安不喊他吃饭。

    他能这么咸鱼坐一天不动。

    这一夜,晋安一夜没睡。

    那具被船只无意拖走的诡异女尸,始终让他有种不好预感啊,所以天亮后,心事重重的晋安找上削剑。

    “削剑,师父现在有些心烦,你多喊几声师父,让师父开知道人间还有温暖关怀,人间还有阴德吧。”

    削剑:“?”

    水道重新恢复通行,是直到第二日的快黄昏时分了,但也只是恢复了小片区域通行,为了避免夜间行船不安全,所以直到第三日,晋安所在的客船这才通过依旧漂浮着不少杂物的狭窄水道。

    而接下来又航行了半日,客船终于抵达了州府渡口。

    州府作为一州最繁华之地,自然是商货、行人往来繁忙,码头上的脚夫比下船的人还多。

    还有许多伸长了脖子的轿夫、独轮车夫,一见到商船、客船靠岸,立刻呼啦啦围过来一大群,恨不得把人撕成四瓣做四单生意。

    晋安、老道士、山羊下了客船,挤过人头攒动的热闹繁华码头,州府要想入城,审查严格多了,需要检查通关文书才能进城,老道士从身上道袍里掏出道碟,递给守城门的兵丁。

    此时早已换上一身五脏道袍的晋安,也拿出了一枚道碟。

    “你真是道士?”

    守城门的兵丁,有些面色狐疑的看看道士不道士,僧不僧,书生不书生,江湖侠客不像江湖侠客的晋安。

    “你这头长得像羊的牛犊是怎么回事?”

    这名兵丁怎么看晋安,都不像个正经道士。

    晋安过去一个月什么阵仗没经历过,又怎么会被眼前普通兵丁的这点气势吓住,不急不忙的回答:“道教三清圣人里不是有位圣人骑青牛出关化胡的典故吗,身为道家弟子,为了瞻仰圣人圣行,怎么能没有随身养一头牛当坐骑呢?”

    “口……”大风小说

    傻羊一口咩还没喊完,才刚喊一半,就被晋安一拳锤回肚子里去了。

    “走走走走走。”那名兵丁最后还是不耐烦的放行了晋安。

    因为此时晋安身后已经排队等候起长龙队伍,后面排队的人早就在怨声载道了,一直在后头催促。

    晋安和老道士这才得以顺利进入这座武州府府城。

    削剑并未跟入,晋安让削剑自己找个机会混入城内,晋安相信削剑这位盗墓贼高手,想要混入城池不难。

    州府作为武州首府,自然是比县城繁华多了,一老一少才刚入城,就看到街市两边鳞次栉比的建筑物里,三层楼阁,四层楼阁,比比皆是。

    州府的繁华,算是给如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晋安开了一回眼界,更宽阔的街市,更繁荣的坊市,雕梁画栋的古色古香楼阁,异域文化让晋安看得目不暇接,尤其是州府的勾栏瓦肆好热闹,居然还不止一座……

    直到,一尊高大石牛石像映入晋安眼帘。

    那尊石牛威猛高大,气势磅礴,它微低头,前蹄抬起,像是身上正负重驮着什么东西,重若千钧,那股沉厚、历史岁月的沧桑、悲凉气息,扑面而来。

    石牛被雕刻得栩栩如生,每一根腱子肌肉的纹理都经过石匠的手,清晰雕刻出来,犹如要从石像里破壳而出活过来一样,传神了。

    晋安仰头望着着这座高有三人的石牛,眼底闪过吃惊:“这就是昨晚那对叔侄提起过,驮着?平庀傻朗渴?さ氖?#俊

    “小兄弟,打造这头石牛的工匠,真是巧夺天工,老道我注视着这头石牛,居然有种它是活的错觉。”

    老道士啧啧称奇说道,他同样被眼前这尊高大石牛震撼不小。

    晋安有些惋惜的叹息一声。

    可惜了。

    那位高人最终还是?平庀墒О堋

    如今只留下你孤独于世,一直无尽头的空等下去,你一定很孤独,很悲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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