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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也在暗窥扬州军!
京城,永乐宫!
刘协面沉似水,与朱?y,闵贡相对而坐!
自陆远于昨夜进京开始,他们就已在此商议!
可惜城外的扬州军将士始终鼓噪呐喊,他们却依旧毫无对策!
正如陆远所料,无论刘协如何抉择,都难以完全!
只是当下扬州军已经喊出了清君侧的口号,却让刘协不得不应招!
“陛下,事已至此,不可耽搁了!”
朱?y老脸紧绷,胡须微翘:“无论如何,陆扒皮绝对不敢对陛下不利!老臣愿与都亭侯统领五万禁军,陪同陛下出城与他一见!否则任他在外造谣生事,我军士气难保!”
刘协手扣桌案,稍显稚嫩的小脸满是凝重,沉声感慨:“一年而已,何至于此!”
他少年老成,心有大志!
可惜时至今日,却始终进退维谷!
困守京城一隅之地,难有作为!
此刻也是心头复杂,忍不住想起一年前与陆远相见!
当时陆远虽然跋扈,却也还算赤诚!
甚至敢在送他袖弩时直言,只为他再次受困时无需受辱!
只是局势变迁,一年间让他不断受困的,竟然正是陆远!
他也不禁常常狐疑,思虑一年前的封赏!
如果当时他没有暗中作梗,局面会不会更好一些!
或者当时河东卫氏来袭,他若帮忙抵抗,能否为大汉留住一位冠军大将!
抑或是他的皇嫂和贵人,他如果没有骗出皇宫,派人刺杀……
当然按扬州规矩看,此事多思无益!
陆扒皮轻取扬州的手段,应是早已暗藏祸心!【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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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究是他大汉势微,养不下这头江左猛虎!
“陛下,此时感慨,于事无补!”
都亭侯闵贡直言正色:“当务之急,还是要先解决扬州军呱噪,护住我京城军心!其次则是陆扒皮本人,其人野心勃勃,手段诡诈,已成了我大汉腹心之患!”
他神色凌厉,猛地一扣桌案,继续道:“此次他兵进京城,实则也是天赐良机,陛下当行雷霆手段,不计代价,解决此贼!”
他在刘协被董卓囚禁时,始终在外主掌情报!
与老将朱?y一样,皆是刘协真正心腹!
之前陆远出京,被河东卫氏追杀时,他就曾谏言京城与卫氏合力出兵!
可惜当时陆远还是大汉功臣,朝纲也刚刚恢复,急需维稳!
刘协碍于大局,只是选择袖手旁观,并未采取他建议!
之后他静看陆远手腕,就常常后悔此事!
颍川阳翟一战,陆远虽是帮朝廷斩杀了一众乱党,却也擅杀了豫州刺史孔?疲
率先坏了朝廷规矩,其心可诛!
之后陆远巧娶庐江,轻取扬州后,就已彻底不再受朝廷控制!
一路巧取豪夺,更是斩杀了沛王刘曜,豫州刺史刘繇!
虽然也是斩杀朝廷反贼,却也同样是擅杀刘氏皇族,遗患无穷!
之后陆远南北征战,连灭交州,荆州,徐州,益州,豫州,更是肆无忌惮!
虽是帮朝廷斩杀了关中董卓,却也在不知不觉间成了庞然大物!
此次兵进京城,则已是图穷匕见!
可惜他京城将战场押在河东,结果却连连受创!
徐晃五万精骑,在陆远登陆河东首日覆灭!
河东卫氏二十万大军,则在次日化为乌有!
甚至卫氏这样绵延数百年的武勋世家,也在此战中彻底烟消云散!
此时京城已再无助力,不过陆扒皮却可堪称天下公敌!
而且虽然扬州海军可封锁黄河,但却绝封不住黄河上游,并州与西凉武威之间的通道!
只要天子一道诏书,召集天下诸侯勤王,就必能将陆扒皮彻底覆灭在关中!
当然这是引虎驱狼之计,容易惹火烧身,但此刻却正如壮士断腕!
何况局面已是迫在眉睫,京城别无选择!
“朕懂了!哪怕与虎谋皮,也要在京城覆灭陆扒皮一党!”
刘协长长吐了口浊气,神色毅然:“就按你们的意思办吧!传诏马腾,韩遂,公孙瓒,公孙度,袁绍,袁术,曹操,张邈,孔融,刘备,进京勤王!告诉他们,天下讨陆,皆可位列侯爵!”
这些都是大汉的割据势力,都是他心中反贼!
传诏让这些势力进京,给他们一份名义,无异于引狼入室!
而且其中另有陆扒皮同党,进京隐患更大!
不过当下时局紧迫,他也已顾不得这些!
权当一场豪赌,让天下反贼与陆扒皮,在京城乱战一场!
如果他京城操作得当,自然可以坐山观虎斗,尽收渔翁之利!
至于陆扒皮对外所封王爵,他自然不会承认!
非刘不王,这是大汉祖训!
非功不侯,这已是他能给出的极限!
“陛下!”
闵贡老眼精光闪烁,沉声道:“依老臣看,此诏不如加上陆康,蔡邕,卢植,郑玄!这些人虽然无法伤到扬州军,但却必可乱陆扒皮心志!尤其是陆康!”
刘协微微垂头,手敲桌案,漠然道:“可!”
他心中无奈,此诏必会让朝廷威严尽失!
尤其是利用陆康等人对大汉的忠诚,已经坏了他身为帝王的底线!
只是当今之际,他也无从选择!
“陛下圣明!老臣还有一计!”
闵贡迟疑一瞬,肃然道:“既然前皇妃与贵人无德,不如将她们底细公之于众!虽然无法重创扬州军,却必可让陆扒皮声誉扫地!”
他主掌情报,对于绣衣吏背叛,始终耿耿于怀!
这其中自然有唐瑛,伏寿之过,也同样让他极为芥蒂!
偏偏大汉后宫与外戚干政,历朝后宫女子无一善类,已是大汉毒瘤!
此举即可打击陆扒皮,也能一扫后宫隐患,正是一举两得!
可惜他终究不懂刘协!不懂帝王的底线,与宗室的底线!
“不可!”
刘协面色一沉,一语否决:“将军谨记,我大汉宗室,从无前皇妃与贵人!此事无需再议,此二人也无需再提!”
他可以无视个人底线,却绝不能无视大汉尊严!
一旦让天下人得知详情,他大汉宗室,必为天下笑柄!
皇权受命于天,岂能容百姓亵渎!
此举伤敌一百,自损一千,绝非妙计!
他甚至还在担心陆扒皮不顾那二人颜面,率先将此事底细公之于众!
此时岂会主动为之,自损宗室根基!
“老臣明白了!”
闵贡轻叹一声:“老臣这就去拟诏,令天下诸侯进京勤王!不知陛下准备,何时出城?”
刘协长身而起,断然道:“明日!”
他已无意为此事多谈,也无心逗留于此!
这两位老臣,都是大汉肱骨,他真正心腹!
议定局面,由他们操持就好!
倒是陆扒皮要三军夺帅,匹夫夺志,坏他京城禁军士气!
他也要一而再,三而竭,看扬州军可以嘶喊多久!
何况大部扬州军,已向东北方而去!
看似兵进弘农,不过陆扒皮诡诈,此时却还无法断定!
稍等一日刚好确定弘农消息,以免陆扒皮兵行诡道,对随他出京的五万禁军动手!
而且城下只剩万余扬州军,还可视情况而定,能否擒贼擒王!
这也是之前朱?y谏言,他认可之事!
刘协大步离去,朱?y与闵贡斟酌着拟旨!
少倾,信鹰展翅,翱翔四方!
关中,长安!
这是与京城距离最近之地,也最先收到的消息!
韩遂正组织一众反贼,在长安城内,与典韦的重甲骑兵对峙!
作为一个造反半生的悍匪,他的造反经验已经极为丰富!
不过此次洗劫长安,却是一头栽进了阴沟!
扬州军来势太快,一举将他堵进了长安城内!
重甲骑兵太过凶残,他也根本无力对阵!
哪怕他纠集了侯选,程银,杨秋,李堪,张横,梁兴,成宜,马玩等十余股势力,拥兵三万,也始终不敢出城与重甲骑兵一战!
如今在长安城内坐吃山空,处境已经极为凶险!
扬州军战略极为简单,却也是一力降十会,最难破解!
重甲骑兵围困,执意要将他憋死在长安城内!
斥候军与无当飞军却在洗劫关内,不断通过子午谷兵道,迁徙长安周边百姓!
之前还只是扶风,天水!
今日最后一批百姓,却已包含了北地,安定!
这是整个关中的最后一批百姓,他们身在长安,已经成了无源之水!
可惜他对此无可奈何,也只能不断联系马腾,以图时变!
当下收到京城信鹰,却是让他们一众乱党,皆是心头一亮!
“天子召集勤王?这是要招安我等,一起对付陆扒皮!”
“打不过就招安,朝廷向来如此!但这也正是我等机会!”
“机会个屁,这就是把我等当刀用,想让我等与陆扒皮同归于尽!”
“如何同归于尽,我等出了长安,就得被那黑鬼捅死!”
一群悍匪吵吵闹闹,各抒己见!
此事虽有转机,但他们当下出不去长安,一切都是枉然!
“诸位,稍安勿躁,这的确是我等机会!”
韩遂满面沧桑,却格外振奋:“朝廷召集天下勤王,共讨陆扒皮,绝不会只有我等!我等只需稍等数日,马腾必会东进!只要马腾击败了小黑鬼和那群野猴子,自可与大黑鬼作战,为我等解围!”
一群悍匪看着老式地图,当即七嘴八舌,个个眉开眼笑!
“马腾也不是什么好货,之前屡屡围剿我等,让他与陆扒皮同归于尽正好!”
“他割据西凉,不思进取,至今也只有三万精骑,还无法与陆扒皮同归于尽!不过他能与扬州军作战,为我等解围就好!”
“他们两败俱伤,我等刚好兵进西凉,占了马腾老巢!”
“此话在理,西凉尚有百余万人口,足以养活我等!”
“话说回来,扬州军治下四千余万人口,这他娘的得多富!”
“有朝一日,我等总会兵临扬州,睡睡江南美人!”
一群悍匪兴高采烈,忘乎所以,喜悦之情难以言表!
当即就已定计,接受朝廷招安,等马腾东进后偷袭马腾老巢!
信鹰也已同步发出,告知京城,愿意配合朝廷!
京城信鹰第二站,也正是西凉武威!
地处西方,常寒凉也!
马腾相貌粗犷,身披虎皮,正与其子马超商议时局!
实则也只是为了割据西凉,长治久安!
他本身并无多大野心,有西凉一地栖身足矣!
何况之前陆扒皮封他武安王,也曾警告他少管闲事!
虽然其子马超少年英雄,不甘现状,有志开拓进取!
不过他却不愿参与关中浑水,执意经营西凉,守好老巢!
直到河东卫氏被灭,才让他兔死狐悲,改了心意!
扬州军一日灭徐晃,隔日灭河东,兵威令人发指!
尤其是河东卫氏全族,那是大汉武勋,竟然被扬州军屠戮一空!
如此扬州军,如此扬州规矩,绝不会止步关中!
一旦扬州军在关中站稳,迟早会觊觎他的西凉老巢!
他也终于有了决断,既然总要大战,那就得先发制人!
只是碍于西凉人口太少,他只养得起三万精骑,一时还不是扬州军对手!
哪怕扬州军在关中的兵力,就已达到了五万!
这背后实则是民力较量,他西凉的百万民力,终究无法与扬州治下的四千余万对比!
何况扬州军东争西抢,治下民力恐怕早已超过了四千万!
而针对扬州军作战,如果不能毕其功于一役,必然引火烧身!
马腾正为此事发愁,有心东进,却不知找谁联手!
何况还有韩遂等乱党,之前始终占山为王,他也要防备众人!
此时的朝廷书信,却可谓恰逢其时!
“超儿,即刻整顿全军,准备东进关中!”
马腾一抖身上虎皮,神色格外振奋:“朝廷有心纠集天下诸侯,共讨陆扒皮,正是我军良机!韩遂等人必然响应,我军正可与韩遂联手,同时灭了陆扒皮与韩遂,一劳永逸!”
马超眉宇张扬,豪迈外放:“爹爹,事成之后,孩儿可否占据关中?”
“事在将来,战后再议!”
马腾老脸如花,哭笑不得:“你看狼群狩猎,哪有事先分配战果的?无论如何,都要先拿下关中再说!”
父子主意已定,当即回信京城!
言称必会配合朝廷,共讨陆扒皮!
京城信鹰第三站,兖州,陈留!
陈留太守张邈,正与大名士边让饮酒!
他本身也同为名士,因仗义疏财,号称八厨!
席间与边让引经据典,谈笑风生!
帐下美人舞袖,歌舞升平!
相比于天下诸侯熙熙攘攘,他则更倾向于清静无为!
终日与边让饮酒享乐,一副举世皆浊我独清的君子姿态!
之前董卓把他封到陈留,他未有不满,顺势到了陈留!
随即曹操起兵,向他借地,他出钱出地也顺势出兵!
之后兖州刺史刘岱谋反,拥立刘虞为帝,他随行附逆!
阳翟大战在即,他见势不妙,先行逃遁!
刘岱兵败逃回兖州,向他借钱借粮,他也出钱出粮!
刘岱莫名被杀,袁绍令他执掌兖州,他按令行事!
而曹操被赶出豫州,向他借山阳一地,他依旧未有迟疑!
这正是一生的行事宗旨,顺势而为!
甚至他之前参与讨董,也是碍于形势,不得已而为之!
否则他在陈留之地,一心讨董的刘岱,就绝难饶他!
而在他看来,兖州也正在他无为而治下,逐渐恢复生机!
兖州本有百姓四百万,历经两次战乱,几乎减半!
剩余的两百万百姓,也因为战乱毁了农时,以至黄巾军再起!
直到袁绍支援粮草,兖州民乱才彻底平息!
但当时是他在替袁绍把守兖州,也正该是他的功劳!
而且曹操重回兖州,大肆军屯,也为兖州带来勃然生机!
这是他收容曹操所致,也正是他无为而治的功绩!
相信兖州只要再过几十年,就可恢复之前的盛世太平!
对于陆扒皮的不作为罪,他则完全嗤之以鼻!
大汉以黄老之学开创文景盛世,足以证明无为而治,才能给百姓修生养息!
如果像扬州那般修桥铺路,大兴土木,与始皇帝劳民伤财何异!
他的想法得到了大名士边让的认可,因此他们成了酒中知己!
当然他并不知道,袁绍始终在犹豫,要不要砍了他这个废物!
如果没有曹操进入兖州,他也会被袁术干掉!
而曹操也始终在等待机会,干掉他后,替他接掌兖州!
他只记得陆扒皮,三番两次对他的羞辱!
先是言称周围无人动他,只因诸侯视他为蝼蚁,举足可灭!
之后说他是尸位素餐,于乱世治民一事无成!
当然他心中不满,也只能对边让表达!
如今陆扒皮势大,随时可能兵进兖州!
甚至之前扬州军集结河东之时,他也始终胆战心惊!
唯恐扬州铁蹄跑马超速,一不小心踏平陈留!
而扬州军雷霆灭河东,则更是让他提心吊胆!
松柏之下,其草不殖!
他陈留距离扬州治下颍川,实在太近!
只要陆扒皮有心,随时可夺他陈留!
可惜他对于此事,也是一筹莫展!
哪怕他集结整个兖州之力,也难以与扬州军抗衡!
甚至在背后支持他的冀州袁绍,对此也同样无力!
哪怕因为徐州糜竺之死,组织了一场讨陆联盟,却根本无人响应!
不过当下朝廷书信前来,于他而言,却正如雪中送炭!
天下诸侯共讨陆扒皮,这也正是他平息隐患的机会!
这毕竟是朝廷公文,是天子意志,与袁绍截然不同!
而且袁绍的讨陆联盟,袁绍自己都没有参与!
此次天子召集天下诸侯,却是已在京城开战!
张邈与边让借着酒劲,迅速议定!
先在兖州招募三万大军,经并州转战关内,联手覆灭陆扒皮!
“文礼,你给朝廷回信,告知天子我等必会赴会!”
张邈醉眼朦胧:“我需亲自与曹操书信,让他替我守好兖州!此外我还得跟他好好说说,最近弄的兖州规矩,不许酿酒,不准巫医治病,这不是效仿扬州,要与天下人为敌吗!”
他自然知道,曹操已经上了陆扒皮贼船!
不过此刻觉得,这正是曹操下船的最佳良机!
曹操正该与他一样,顺势而为才是!
天子召唤,就该进京勤王!
何必效仿陆扒皮,自取灭亡!
“曹操,那个阉宦之后?”
边让大着舌头,一脸鄙夷:“我大汉倾颓,罪不过三!其一后宫干政,其二外戚专权,其三阉宦结党!曹操一个阉宦之后,朝三暮四之徒,何德何能,守护兖州!”
他对曹操自是不屑,这正是来自于名士的骄傲!
不过对于天子召唤,却丝毫没有怠慢!
一封书信洋洋洒洒,声情并茂,转眼发放京城!
信中言之凿凿,要为天子驱逐贼子,光复大汉!
京城信鹰第四站,兖州,山阳!
曹操旧疾复发,急需隔壁旁人家的妇人医治!
正在床榻征战之际,收到了朝廷诏书!
他被赶出豫州,本欲留在兖州陈留!
只是经谋士戏志才提醒,陈留离扬州组织讨陆联盟一事,最终无人响应,结果只能草草收场!
不过当下局面,却与他之前完全不同!
天子本就占据大义,而陆扒皮兵锋赫赫,也早已成了天下诸侯的心头巨石!
之前天下讨陆,无人甘做先锋,但此时天子却已主动担当!
无论如何,这都将引发一场天下剧变!
只要乱局一起,他就可趁乱取利!
袁绍腰杆骤然绷得笔直,心思急转,盘点天下势力!
首先是关中势力,京城刘协,长安韩遂,西凉马腾!
这三股势力已被陆扒皮逼到绝路,必然倾力讨陆!
不过他们蝇营狗苟,也必会想着尽量保留实力,还是难以重创陆扒皮!
其次是他河北势力,皆可借道并州,直接进关参战!
其中兖州张邈,青州孔融毋庸置疑,必会响应天子号召!
他对于此事,自然乐见其成,不会从中作梗!
只是这两个文弱书生,带着一群虾兵蟹将,依旧难以重创陆扒皮!
反而曹操,袁术,刘备,这三股势力,却都极为油滑!
如果没有外力逼迫,他们必定只会作壁上观,不会参与关中战局!
倒是极可能趁张邈,孔融进关,在他河北争抢兖州,青州!
这三股势力皆与他不和,彼此消耗厮杀,倒也正合他意!
不过三方鼎立,就难免合纵连横,难以真正死战!
一旦战事纠缠,彼此对峙,对他河北大局也极为不利!
他还需略施手段,逼走一股势力,才可静观两方大战,以享渔翁之利!
这其中刘备最弱,他也当从刘备下手,逼迫刘备进关!
此举既能给他河北破局,又能使陆扒皮疲于迎敌,正可谓一箭双雕!
至于北平公孙瓒,辽东公孙度,则断然不会进京作战!
不过对于这两方势力,他本就需要逐一击破,倒也不必多加理会!
毕竟他们都在戍守北境,抵挡草原人入侵!
他打击公孙瓒的同时,也需公孙度继续戍守辽东!
以免胡人南下,冲击到他冀州老巢!
只等他彻底接掌北平,挡住胡人攻势,就可再行图谋辽东!
袁绍主意已定,也不由心头一松!
“传令高干,整肃大军,随时准备南下青州!”
袁绍气定神闲,踌躇满志:“此外传信刘备,身为大汉皇室,如今天子蒙难,刀兵倒悬,他准备如何作为!”
这也正是他的谋划!
他冀州可招募青壮,进关作战,但却得裹挟上刘备一党!
否则他就以真正精锐南下,先灭刘备!
当然他也只是姿态,但刘备自称皇室,被他威逼之下,绝不敢在此时摇摆!
“末将领命!”
张达毕恭毕敬,匆匆安排一番,又匆匆归来,小心翼翼道:“主公,高干已明白了主公心意!只是高干以为,刘备甚是狡猾,麾下关羽,张飞又都有万夫不当之勇,恐怕难以乖乖就范!”
这当然不是高干意思,只是他心头疑惑!
他在听完了高干分析后,明白了袁绍意图,就已有此疑惑!
而他早在酸枣会盟,诸侯讨董之时,就已成了扬州军死间!
他始终不曾忘记,扬州军浑然一体,大将与士卒其乐融融的场景!
这自然让他心中羡慕,期待有朝一日,能够加入扬州军!
可惜陆远嫌他怯懦,严词拒绝!
不过事后却依旧帮他护住了家眷,接到扬州生活,这就更让他心中感动!
当日说是甘为扬州军死间,实则只是戏言,但他却依旧执行至今!
他虽是胆小怯弱,却也依旧不断向扬州传递着河北情报!
虽然不知何谓士为知己者死,但是以他想来,他所行这些就是!
当下他要将此事禀告郭嘉,也正需说明其中前因后果!
“个人匹夫之勇,百名弓手可杀,不足为虑!”
袁绍不明所以,老神在在道:“哪怕吕布重生,那难抵百余利箭!即便是楚霸王在乌江畔的殊死一战,也不过伤敌过百!难道关羽,张飞,还能比得过楚霸王不成!”
他只当张达是畏惧张飞,倒也没有多想!
殊不知张达胆小如鼠的心性,反而成了他作为死间的最佳掩护!
反而是对于逼迫刘备进关,志在必得!
哪怕关羽张飞武艺不凡,也仅是区区匹夫之勇,不值一提!
甚至阳翟大战中,赵云追杀于他,还不一样被他麾下几十弓手逼退!
当然此事是他心中倒刺,他倒绝不会提!
张达迟疑一下,又毕恭毕敬道:“主公,那陆扒皮的武艺呢?”
他之前常听高览提及,陆扒皮拳脚不凡,骑射无双!
近日却已罕有陆远消息,让他也不禁心中担忧!
毕竟陆远始终冲锋陷阵,难保何时就将身受重伤!
“陆扒皮的武艺……此人武艺,不提也罢!”
袁绍呢喃一声,唏嘘道:“你当明白,陆扒皮时至今日,早已不是领兵大将!他统领三军,武艺是黄忠手中长槊,赵云手中长枪,许褚手中长刀,无法以常理计较!”
他对张达观感甚好,这才稍稍解释!
只是提及陆扒皮,也不禁心生唏嘘,再次没了兴致!
当即重新坐回沙盘,推敲胁迫刘备一事细节!
京城信鹰第八站,幽州,北平!
公孙瓒刚刚退下战场,正在军帐中桌案前小坐!
一身甲胄满是刀枪剑痕,甚至还不断有鲜血溢出!
不过他此刻,对于一身伤势,却是熟视无睹!
只是瞳孔紧缩,硬朗的身躯微颤,怔怔盯着身前桌案!
桌案上两份情报,一份是他小女公孙离的鹰信,一份则是京城的勤王诏书!
只是他的目光,却已完全被他小女的书信吸引!
静静看着书信内容,不自觉间已是呼吸微沉!
严纲和田豫立身桌案对面,同样甲胄染血,嘴角亦带血!
严纲重重喘着粗气,抱拳施礼:“主公,城内尚有数万匈奴妇孺,如何处置?”
他们北平军之前三面受敌,进退维谷,已是存亡关头!
北方乌桓蠢蠢欲动,始终意图劫掠幽州!
袁绍屯兵冀州,并州,也一意覆灭北平!
偏偏北平境内,匈奴人造反,正是内忧外患!
不过得了扬州军支援后,局面却已大为好转!
公孙瓒利用细盐,先行稳重了长城外的乌桓!
之后北平军转战并州,也一举逼退了袁绍攻势!
而刚刚一战,则是他们北平军长期如履薄冰后,唯一的一次放手大战!
三万北平军以雷霆手段,一举平定了北平境内的造反势力!
五万余匈奴人被灭,他北平军已再无内忧!
只是尚存数万匈奴妇孺,严纲一时却难以决断!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公孙瓒面无表情,随时将京城的勤王诏书丢进火盆,缓缓解开甲胄,语气冰冷道:“斩草除根,不留隐患,此事以后不必多问!”
他常年沙场行走,早已心如铁石!
对于屠戮几万匈奴妇孺,根本毫无心理负担!
如果不是他身受重伤,提前回了军帐,此事也根本无需严纲相问!
不过当下他的心思,却完全不在这些战场残局上!
京城天子的勤王诏书,他也同样兴致缺缺!
甚至未免军中将士议论,他也根本没打算说明此事!
本身他身为陆扒皮盟友,就不可能进京勤王!
他北平军生死存亡之际,是陆扒皮送来了细盐和棉花,与京中天子无关!
何况他砍了幽州牧刘虞,早已没了退路,哪怕进京也绝不会有好下场!
而他小女公孙离南下扬州,更是与陆扒皮不清不楚!【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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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周瑜北上交易细盐时,就已隐晦提出,那是十余万扬州铁蹄的北平新夫人!
此事他早有谋划,甚至有些窃喜!
可惜陆扒皮始终没有表态,窃喜也成了喜忧参半!
不过在陆扒皮封困黄河,为他牵制住了袁绍后,他就已经想通了此事!
陆扒皮不愿对他表态,是担心他参与河北乱局,不想对他承诺!
而他志在草原,无意中原乱局,对此也不甚在乎!
天子一份勤王诏书,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参与!
只会按照他的既定计划,平定北平境内乱局后,就开始谋划乌桓!
此时秋高气爽,乌桓人正急于储备干草,养活牛马过冬!
反而有了他的细盐,已经把他当成了盟友,无意南下劫掠!
不过他坚信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已经为乌桓准备好了一场绝户计!
一场大火,将乌桓的草场,烧个一干二净!
之后只要抵挡住一波乌桓报复,乌桓人干草不足,就只能无奈北遁!
而他出兵追杀,则可将长城外的乌桓彻底逼退,一举解决大汉北境之虞!
到时他掐着乌桓命脉,与乌桓交易,自可得到更多草原战马!
此计划已在实施,他的大军也已开始收集火油,随时准备火烧草原!
此时他小女来信,言明扬州军的第二次交易在即,倒也正是时候!
起码细盐就是乌桓命脉,烧了他们马场,还可利用细盐再安抚他们一波!
这也能让他北平军抵挡乌桓报复,少一些伤亡!
棉花则是他整个幽州百姓的命脉!
有了扬州的棉花,他幽州百姓,不知会少冻死多少人!
至于书信中提及的,以棉花牵制草原,他则根本毫无考虑!
他北平军将士还穿不齐棉服,幽州百姓也急需棉花,怎么可能在此时给草原人!
他巴不得有了棉花后,天气再寒冷一些,把草原人统统冻死!
不过信中提及的马蹄铁,茶叶,却让他不自禁动容!
早就疑惑扬州军战马有异,千里奔袭,远强于其它诸侯的骑兵!
此刻看到书信,他才终于想通,原来尽是马蹄铁效用!
陆扒皮也终于表态,要用三万套马蹄铁做彩礼,迎娶他小女公孙离!
这也正让他心头狂喜,忍不住怦怦乱跳!
他北平民力有效,即便知道了马蹄铁,一时也无力找人打造!
而扬州军这批马蹄铁,可谓恰逢其时!
他北平军有了扬州军的转战速度,无疑会在追击乌桓的计划,更加从容!
至于小女嫁人,迟早之事,他倒没寻常人的多愁善感!
当然他心头清楚,陆扒皮此时表态,是想让他帮忙牵制袁绍!
只是他对此兴致缺缺,却无意为陆扒皮当枪!
只要留下不分大军,守住北平防线即可!
而相比于马蹄铁,信中所提的茶叶功效,却是让他眼红心跳了!
他之前在北方也畅饮粗茶,不过茶园最北之地,也是产自江北!
而随着天下大乱,生灵涂炭,行商也早已不做茶叶生意!
何况此刻扬州军霸占了整个黄河以南,天下茶叶,已经尽在扬州军手中!
他虽然从不知道茶叶功效,但却相信陆扒皮,不会在这等事情上骗他!
只是陆扒皮建议,以茶叶制衡草原,他却同样兴致寥寥!
他的确需要茶叶,但却绝不是制衡草原,而是分裂草原!
茶叶既然能够解腻,给草原人续命,他岂会将此物交易给大敌!
他只会对草原人言明茶叶功效,之后将少部分茶叶交易给鲜卑贵族,同时放出消息!
草原人想要续命,那就去找鲜卑人拼命好了!
至于陆扒皮提醒的不可威逼,他也同样浑不在意!
他有长城防线,何惧草原!
而且当下的一场大火,就可让长城外数百里,再无草场!
公孙瓒思忖着草原战略,田豫却已看起了公孙离书信!
“主公,可以准备小姐婚事了!”
田豫抹去嘴角血迹,眉开眼笑:“我军刚刚平定北平内患,陆将军也同时奉上诚意,正可谓双喜临门!”
他同样不在意周身伤势,更不在乎什么匈奴妇孺!
虽然没想通如何利用茶叶功效,却已一眼看上了马蹄铁!
实则心中与公孙瓒所想一样,这正是他北平军转战草原所急需!
对于和扬州军联姻,他也同样满心欢喜!
毕竟与扬州军结盟以来,扬州军为他们解决了太多难题!
“此事不急,顺其自然即可!”
公孙瓒擦拭身上伤势,静等军医前来,漫不经心道:“你不知行之为人,不必对其有太多幻想!天下大乱,我军若想独善其身,就不可与其交往过密!”
他与陆远多有相处,自然深知陆远为人!
虽然对他北平军多有善意,却也是杀伐果断,翻脸无情!
如今志在天下,更是今非昔比!
他只愿与扬州军交易,各取所需!
绝不愿与扬州军牵扯太深,以免为其算计!
这只是他的直觉,但却无形中与陆远心思相仿!
草原人牧马,幽州牧草原,扬州牧幽州!
当然无论如何,他这些心思,都无法与麾下明言!
这时,他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想起未曾细看的勤王诏书!
天子召集天下诸侯勤王,会不会找上辽东公孙度?
京城信鹰第九站,正是幽州辽东!
公孙度之前始终偏安一隅,无意天下纷争!
而且他地处辽东,从地利上也无力参与!
不过得知了长城运兵的战术后,他的心思就已愈发活跃!
最初只是派兵进驻北平,支援公孙瓒!
可在黄河封困,天下诸侯齐聚河北后,他也忍不住对河北起了野心!
显而易见,这是陆扒皮对河北的谋划!
正是有心让诸侯混战,自相残杀!
不过他老巢辽东,进可攻,退可守,却完全不在乎混战!
反而可以趁乱取利,浑水摸鱼!
当下河北诸侯,还都在克制!
不过他却已急不可耐,静等河北大乱!
他倒无意抢夺北平,抑或冀州等地!
不过只要袁绍被乱战裹挟,无奈参战,他就可通过长城谋划并州!
虽然是块飞地,中间另有公孙瓒阻拦!
但是他本意就不是攻城略地,更侧重并州的百姓,粮草,物资!
甚至他完全可以边打边取利,通过长城,将战争所得源源不断运回辽东!
即便袁绍报复,有公孙瓒在北平,也断不会对他置之不理!
他心中蓝图已起,就已再难遏制!
毕竟辽东一隅之地,稍得油水,就可富得流油!
当下收到京城的勤王诏书,正如同天从人愿!
无论如何,河北诸侯一动,都将打破此刻平衡!
混战一起,袁绍一动,就是他西进取利之时!
不过当务之急,他还需麻痹朝廷,稳住袁绍!
“传令!”
公孙度手持圣旨,眸光湛湛:“集结大军,随时准备进京勤王!问问袁绍,我军欲从并州借道,支援天子,可有坦途?”
假途灭虢,这是常规伎俩,却也屡试不爽!
他磨刀霍霍,静等乱局,却是在所有人意料之外!
京城信鹰第十站,扬州,皖城!
陆康致仕已久,正式颐养天年!
终日与华佗打五禽戏,帮蔡邕著史,不亦乐乎!
当下夜色已深,也正是一群老者连夜著史之时!
烛火摇曳,映照着一众老脸!
陆康,蔡邕,卢植,郑玄,乔景等人俱在!
他们白日各有事务,夜间却皆愿意来看蔡邕的著史进度!
卢植与郑玄两个大儒,也对蔡邕著史多有助力!
屡屡为其翻阅古籍,去伪存真!
虽是忙忙碌碌,却也格外热闹!
这群老迈之徒相聚,唯有一点忌讳,就是只谈学问,不论政事!
哪怕卢植这位大汉肱骨,见到扬州规矩带来的民生盛景后,也已坚持不谈朝廷!
反而自感时日无多,提前接来了家小,终日在子孙绕膝中其乐融融!
蔡邕这个文人中的罕有硬骨,同样因废奴一事被陈群激将后,再不多问政务!
郑玄更是醉心郑学,矢志传承经典,无意其它!
这是他们一群老迈之徒,余生中难得的净土,人人都格外珍惜!
乱世初定,他们只愿随心所欲,安享晚年!
不过今日一众老脸,却是份外凝重!
一群白花花的头颅,也不停传看着天子的勤王诏书,面面相觑!
他们不理政事,但政事自来,却再无法逃避!
卢植老脸紧绷,老迈身躯微颤:“这……这如何是好?”
郑玄神色僵硬,强颜欢笑:“老尚书,你身体不好,华佗千叮万嘱,不宜激动!我等继续著史,权当不知即可!”
“糊涂话!事已至此,如何掩耳盗铃!”
蔡邕面沉似水,重重喘着粗气:“所谓自欺欺人,实则欺人容易,但如何自欺!老夫本以为,死后一了百了!只要民生安乐,就不必理会其它!可这混小子,怎么这么快!”
乔景慈眉善目,看着蔡邕,呵呵一笑:“是啊,你还没死呢,他怎么敢!”
“好了,此时你激将他作甚!老夫调教的孙儿,他自然敢!”
陆康白眉微挑,老脸不自禁萧索,语气却尽量淡然:“天子传召,我等无论如何,都需进京一趟!只是卢尚书的身子……明日问问华佗吧!”
卢植长长喘了几口粗气,敛去情绪,面如止水:“老夫还死不了,明日即可出发,也好速去速回!老夫总要再撑些时日,抱一抱重孙子呢!”
一群老者看向卢植,忽然齐齐沉默了!
这把老骨头还要进京,恐怕再难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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