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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小六拍了拍韩安的肩膀。
“可一定要好好学东西,将来我儿子要做官!”
韩安一怔,鬼使神差地点点头。
他想离开那个地方,想了好久。
今天,终于能离开那个家。
此时此刻,看着韩小六一张饱经风霜的脸,韩安却没觉得放松。
反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种感觉。
看着韩小六离去的背影,韩安眉头紧锁。
嘴角不自觉的吐出两个字。
没人听得清,没人知道他说的什么。
韩安很聪明,但是他很孤僻。
学堂里的人一开始对这个外来的学生,很是好奇。
先生布置的作业,韩安总是能对答如流。
但是他的性格却不讨人喜欢。
许是韩安太过于沉闷,慢慢的也就没再有人愿意与他交流。
韩小六月月来此,月月带着干粮,铜钱给韩安。
当韩安十五岁时,就已经名声在外。
“韩家村出了个神童,你们听说没?”
“这哪能不知啊,那个韩安啊,七步成诗,各类书籍传闻是过目不忘,写的一手好字,今年可科举,怕是能以最小年龄参加啊!”
韩安坐在书堂中,手中书卷竟是倒着拿着,可见他的心思并不在这里。
这么多年,他一直有一个疑问。
“从我三岁开始,我为何觉得这里好陌生?”
他觉得他不属于这个世界。
他很想从韩小六的身上,体会到一丝温情,但是他做不到。
不是他沉闷。
是韩安一直觉得,自己被这片天地,孤立。
任你千诗万词,我自过目不忘。
可这都不是韩安想要的。
他只想知道,这里,自己所处的这个世界,到底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冥冥之中,有个声音,越来越清晰。
好似在说,“醒醒。”
“是叫我吗?”
韩安苦笑,他举目看去,一行学子游走与学堂外的湖边。
他很羡慕他们。
这一刻,韩安竟然感觉自己,想家了。
一晃七年。
除了越来越老的父亲,未曾再看到自己娘亲一眼,亦未曾看到那让人无语的两个姐姐。
“这里已经不需要我了。”
韩安收拾行囊,准备离去。
先生此时走上前来问道:“可要离去?”
韩安点点头,“多谢先生多年教导,韩安觉得此处已经教不了我什么了。”
先生笑笑,“书海无涯,书如此,人亦如此。”
“小友,可莫忘了自己是谁。”
韩安闻言愣了愣,先生从未这般称呼自己。
今日辞行前,竟以小友相称。
韩安一拜,“多谢先生教诲,韩安记住了。”
。。。
当韩安踏入家门时,一只大黄狗冲了上来。
韩安本能的就要做出攻击,哪曾想那只黄狗摇着尾巴,朝着他撒娇起来。
“自家人的狗,能闻到自家人的味道。”
韩小六笑呵呵的站在门口,“刚才就听见几个孩子嚷嚷,说是你回来了。”
“咋样啊儿子,学堂放假了?”
韩安摇摇头,“未曾,只是我想回来看看。”
韩小六一愣,“你不学了?!”
韩安嘴角不自觉的泛起一丝微笑,他随即楞了一下。
看向韩小六,“你不是让我考官么?”
说罢韩安就走进了屋内,走进了属于自己当年的那个小屋。
韩安归来,村里又是风言风语传来。
“韩小六的孩子被人赶出学堂了!”
“嘿,曾经以为是天才,都是以讹传讹罢了。”
韩小六闻言大骂。
“嘴那么碎呢,怎么不缝上!”
没人知道韩安想的什么。
他就这么将自己关在屋子里。
两个姐姐常年下地干活,早已没了当年的青涩。
十七八的年纪,就像是三十岁一般。
张兰更不必说,一场大病下来,要了半条命,躺在床上终日不得下床。
这些韩小六都未曾提及过。
见到弟弟回来,两个姐姐更是喜出望外。
“弟弟,弟弟!”
韩安微微皱眉,不过还是象征性的点点头。
望着床前的张兰。
深夜里,韩安坐在她的身边,张兰这一夜,竟睡的如此香甜。
自己的孩子回来了。
还坐在自己身边守着。
她睡觉,嘴角都是笑意。
韩安下意识的感知张兰的身体。
“静脉错乱,气血淤积。”
他默默走出村外,过了半月,才又回到了自己的屋内。
提着一个青铜容器。
韩小六也不问,任由他折腾。
自己的孩子自己多多少少清楚,韩安听话,只是不善于表达。
韩安一脸的沉着。
将一堆草药开始打碎,手中燃起火焰。
他不知道自己如何去做,但是却本能地,让他去寻找这些东西。
进而将药草挨个放入容器内。
一阵阵香气四溢。
一颗不规则的丹药放置在韩安的手中。
“吃了它,病就会好。”
韩安拿着丹药,轻轻对着张兰说道。
那是一种亲情上的联系,从血脉里的信任。
张兰二话不说就吃下了丹药。
没人知道张兰是如何好起来的。
都言语韩家受到了神仙的眷顾。
这种痨病加上风寒的影响,那是跟着一辈子的事。
就连村里的老中医都直言“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倒是张兰闭口不言,自己的孩子叫自己别说,那自己就不说。
韩安随即没日没夜的呆在屋子里。
偶尔出去找点草药。
有时候屋内“砰”地一声,惊的一家人惊骇不已。
后来也就习惯了。
每逢这个声音出现,韩安都是一脸漆黑的走出屋子,不知去哪。
再次回来时,又是拎着一个小小的青铜容器。
韩小六再也忍不住去问,“你哪来的银子弄的这些?”
韩安轻轻回道:“教书。”
教书,给富家子弟教书是幌子。韩安一手好字,一手好诗,卖给了那些有钱的书生。
不落款写名。
只卖诗词,用在何处韩安不问。
钱到手,诗词的作者是谁与自己无关。
这是最被文人不耻的事情。
韩安却不在意这个。
韩小六点点头,“教书好啊!我儿子有出息了!”
“啥时候考个功名?”
韩安站在门前,正准备进去,听到这话侧脸问道:“您想什么时候?”
“嘿?你这小子,好似你说着话能随时考个回来一样!”
“那你就今年考一个回来!”
韩安嘴角露出微笑来。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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