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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伦之乐还是功名利禄，为什么总有那么多的疯子要拼命去做一件根本不值得他们拼命的事情？
感觉身体被掏空的秦羡阳垂垂倒在刘稷怀里，那老脸上满满地都是解脱后的笑容：“厉王，咱们此后再无相欠。”
刘稷满是心酸地别过头，目光定在同样气若游丝的卢白羽身上，眼神瞬间变得狠辣凌厉，似乎有屠城的意思。
但秦羡阳垂垂伸手按住刘稷的肩膀，道：“厉王，他也时日无多了，您不必介怀此事，咱们这样的人总有一天都要走上这么一条不归路，秦某为您前面探路，这个天下就交给您了。王美人......刘协......”
他带着微笑撒手人寰离开了这个世间。
雪花打在刘稷的脸上，这一刻刘稷初次感受到了冰冷，同时心里也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意境。
怎么说了，这种意境就像是久旱之后尝到甘霖一般舒服，又像是一会身在高山之巅睥睨天下一会又在疾风劲浪之上浮起浮沉，反正就是不似人间所能感受到的。
刘稷也没有在意，只是缓缓站起身子，道：“马超，你准备口棺材，回头一定要把先生风光大葬。”
这话听在卢白羽心里别有一番苦楚滋味，遥想他当年儒士纶巾风流意气泄尽，不料今日却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留下，饶是他怎么都不在乎生死，但想到此处还是有些遗憾。
活着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他在想，望着天空越来越多的雪花，他陷入了沉思。
为什么秦羡阳这种大逆不道的人最后都有人帮助，而自己这样忠心为主的人却什么好处都落不到，这究竟是为什么？
刘稷走到他身边，盘膝坐在地上怔怔望着卢白羽，像是在观摩汉献帝豢养的小宠物一般，这种眼神卢白羽曾经还真的在刘协的眼里发现过。
汉室倾颓不可救药，所以他才愿意舍命帮助天尊，但是眼下......
“厉王信不信刚才与我对阵的人是你的话，你也不会例外成为第二个秦羡阳。”
刘稷漠然不语，竟像是默认了他的话。
卢白羽得意一笑，道：“卢某为这招蓄谋已久，天尊曾对此说明，毁天灭地只此一招，功系苍穹无法无边。”
他说完便开始干咳：“可惜杀鸡用了牛刀！”
刘稷哼了一声，冷笑道：“姓卢的，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跟天尊那只老王八认识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值得你不惜生命跟他。”
听到刘稷对天尊不敬重，卢白羽下意识皱起眉头，但如今他已经失去了骄傲的资本，只能由着别人摆布：“也好，今夜倒也适合说说往事。”
其实到了这个地步，他已经淡然一切，既然帮不到天尊，那就留着天尊自己去收拾残局。
“我出身于西凉边陲，自幼不喜舞枪弄棒，只爱攥在犄角旮旯的地方手捧一卷书读到天昏地暗，因战乱中双亲被害，我只能与一帮乞丐边行乞边逃窜，那帮人待我还是不错的，每天讨来的饭都要分食给我，捡到的书也会让我读。”
“那会的我虽然身份卑微，但是在乞丐中也算是养尊处优的，直到后来有天大家实在找不到食物，开始相互埋怨起来，这才引发了矛盾，一直呵护我的老乞丐也死在了同伴的误杀中。”
“最令人发指的是他们还吃了这乞丐的肉来果脯，将老乞丐吃完剩下就是我了，毕竟在他们说来就是如果没有老乞丐把食物总分给我这个白眼狼，那么就算挨饿，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狼狈，狡兔三窟就是这个道理。”
“就在我被人扔在水锅里煮的时候，忽然有一位很是俊秀的公子哥经过此处，他气度轩昂随手扔给那些乞丐些钱财和干粮，然后霸占了他们的老窝，对我笑道：‘你这个小乞丐不错，就算日子再苦也不忘记读书，我这几天一直在观察你，你可愿意跟随我？’后来我才知道那些乞丐捡来的书都是这人所赠。”
刘稷听到这里，不禁也是一阵感慨：“那时候的天尊还是有点人样的，不知他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性情变化的如此之大？”
“厉王经历过情人的背叛吗？经历过被人追杀到天涯海角的滋味吗？您又何尝经历过那种做梦都能哭醒的生活。”
“我也没有！原先我还以为我这样的不幸人生已经是奇葩了，不曾想听了天尊的故事之后，我对生活一下子有了很大的改观，既然这个天下里的人不行，那我就强大自己去改变这个天下。”
天尊笑道：“治标不治本，你有这样的功夫还不如去学医，给坏人看病之后让他们继续做坏事得了。”
“当时我听了这话也感茫然，问他那应该怎么做？他回答说，与其救助一个满目疮痍的朝廷，还不如自己再造就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咱们自己当家做主，有什么不好？”
刘稷感慨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看来从此刻起天尊已经开始了他的盘算。”
卢白羽金黄的脸色现在已经是一脸的死人像，他喃喃朝着夜空张口像是在说什么，然后苦笑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就算是这样我这个刍狗也与你们所有的不同！”
“你一定想不到天尊的手段有多高，他找到黄龙真人，让黄龙真人召唤你过来收拾残局，然后再回过头控制你。可惜中间环节出现了点差错，召唤过来的你发育实在有点迅猛，已经到了黄龙真人收拾不过来的时候，所以天尊这才不得不出面。”
刘稷点头道：“如果让你重新选择，你愿意平平安安过完一生吗？”
卢白羽伸手指了指夜空，定定地愣在地上，任由纷纷而来的雪花将他覆盖。
一代奇士竟然就这么不明不白死了。
他原本的伤势是能苟活下来的，可现在看来这人是宁做乱世人也不愿意做太平狗了。
刘稷望着天空悲叹一声，道：“子龙，你也把卢先生安葬了吧！就葬在秦羡阳旁边，免得这两人回头找不到对手而孤独。”
赵云面对突如其来发生的惨案，心情也很是难受：“厉王，人真有转世这么一说？”
刘稷摇头道：“这话不好说，人活着就是骗别人，更多的时候连自己都骗，等你什么时候清楚了，再想活就很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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