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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年近五十的人此刻俨然已经是风烛残年之相,他缓缓垂头望着城下聚众闹事的百姓,长叹不定,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了决定?
似这样一个在风雨中摇曳不定的稻草,究竟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其实他现在越来越没有底。
有时候,他特别记恨刘稷,为什么这个世道要多出这样一颗灿烂夺目的将星,如果没有他,自己的部署完全也可以一统天下。
可要真的没有了刘稷这样一位英雄人物,这个天下又会变成何等模样,自己仅凭一人之力当真能够操纵天下诸侯于股掌之间?
“快看,那是什么?”
随着身后守城将士的躁动呐喊,秦羡阳也抬头望了过去,只见西南方向赫然腾出一股青光,那青光去势锋芒毕露竟有一扫阴霾之相,端得是人间罕见之物。
仅剩的几位汉室老臣凑到刘稷身边,低声询问道:“国师,这是什么征兆啊?”
秦羡阳半喜半忧叹道:“他解开天子剑之谜了。”
天子剑?
那不是始皇帝的佩剑吗?
传说中始皇帝不是将此剑给了徐福,然后随着徐福音信全无了,如何会出现在这里的?
这些问题众说纷纭,但秦羡阳已经不想去解答,他挥了挥手,道:“打开城门,不愿意留在咱们这里的,尽管让他们走。”
众大臣纷纷跪倒苦劝:“一年前,城中有三万多人,现在仅剩下一万二,眼下如果打开城门,不但百姓会人心涣散,军卒也会纷纷逃去,倘若将来来了战乱,怎能抵御?”
秦羡阳哼了一声,心想就算给自己十倍的百姓,也无法让他们短时间抵御大军,现在他据守的城池颗粒无收,谁愿意跟着自己送死,与其留着他们在身边聒噪,还不如放他们出去逃难,如果敌兵来袭,以秦羡阳的修为就算不能全然退敌,玉石俱焚也不是不可能的。
众人苦劝,奈何秦羡阳主意笃定已经不打算改变,就在双方相持不下的时候,负责打探东城境况的哨骑焦头烂额赶来。
“国师,城外发现贼兵!”
众人大惊,瞬间惶惶而动。
秦羡阳示意他把话说完,果然那哨骑接着说道:“但他们说,此行是来送粮的。”
话音刚落,一年轻将领冲破重重阻难来到秦羡阳身边。
“先生,你太见外了!城中出现这种状况,怎地也不跟我说一声。”
秦羡阳见马超到来,总算是有了点喜色,回头问那哨骑道:“西门来的是何人?”
哨骑回禀道:“来人自称是荆州周瑜。”
马超大喜,走到那人身边细问了他什么长相,哨骑巨细无遗的比划完,马超这才确信是周瑜本人。
“开城门吧!我亲自去迎接。”
秦羡阳见有马超出面,这才挥手道:“就劳烦孟起出面。”
马超出城,见来人是周瑜,急忙拍马上前。
众人互相见过之后,马超又将许都现在的乱子简单说了一通:“大都督来的正好,要不然依着秦先生的意思,眼下怕是更不好处置了。”
周瑜谦逊一笑,丝毫没了往日的雄风,处事举止都显得老练成熟。
“将军休怪,是我处理政务来的晚了。”
两人率人进城,周瑜对马超道:“烦劳将军带这些粮食过去分散给众人,厉王有令,命我等押送一千石粮食,可眼下咱们来的急,筹备不多,仅仅只够维持半月的,剩下的还在陆续运输中。”
问询赶来的秦羡阳听到周瑜这话,才知道自己刚才错怪了刘稷,当下竟有些难以面对祖厉军,正自要掉头离去的时候,忽然有人道:“这位可是秦先生?”
秦羡阳步子一软,转身向那人望去,只见他一身儒生长袍加身,面容虽然颇有英气,但举止却十分成熟,当下苦笑道:“你就是周大都督吧?”
周瑜闻言也是微微苦笑,两人一前一后登上西城,临高远眺,俱是无言。
良久,周瑜这边才打破了僵局:“先生之才,周瑜不胜向往,如今能与先生并肩而战,此心甚慰。”
秦羡阳不想祖厉之人竟对自己这般推崇,先是马超,后又是周瑜,心下的芥蒂便放宽许多,怫然一笑:“劳碌之人,苟延残喘之命,何以让都督这般抬举,倒是你们往复几次驰援与我,我甚是感激在心,他朝若有机会定然报答。”
周瑜身负劝说秦羡阳放弃他心中所想,尝试让他归于刘稷,然后大家一起共保天子:“先生之言,严重了!天下虽大,但还是一家人,何来你帮我我帮你,大家都是为了天子做事。”
这两句话说的甚是讨秦羡阳欢喜。
果不其然,秦羡阳由衷一叹,道:“祖厉之人当真都有归属天子之心?”
周瑜顺势而下说道:“我厉字大旗之上仍然是大汉编制,这岂能有假。不是周瑜狂妄,如今天下也就厉王可以做到让四海空前臣服汉室,让大家安居乐业不生非分之想。先生乃方外高人,何不放弃己见,咱们一起共同维持一个清平世道?”
秦羡阳久久不能自已,这一刻他想起了许多事情,也开始怀疑自己现在做的事情究竟是对还是错,外面的人风言风语,他从来不在乎,可一个人要是连自己这一关都过不去,那就真的要废了。
“先生,我祖厉之人无不对您的学识推崇,您有机会何不去祖厉走一走,试试不用战争的眼光看待那里的百姓,看我说的究竟是真还是假。”
秦羡阳忽然流露出一丝笑容:“大都督,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以前是东吴人。”
周瑜先是一愕,然后点头道:“是,但现在东吴也是祖厉的,所以我自称祖厉何错之有?”
秦羡阳见他答的妙,又问了些无关痛痒的问题,但见周瑜对答如流,当下甚是喜欢,道:“罢了,等刘稷这小子回来,我便学杨伯当、公输傲退居其次,我倒也真想看看他能把这个天下造成什么样子。”
听得这话,周瑜这才伸手将刘稷早就给秦羡阳准备的信笺拿了出来,他向前方走了几步,然后转身鞠躬下去:“多谢先生成全,周瑜此行幸不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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