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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稷眼睛眯起一条缝，从缝隙望去只见说话那人神态萧条，竟然是个农耕老者。
老者嘿嘿一笑：“他们现在脑满肥肠，自然忘了以前的心酸往事，但我莫凌风决计不会不认账，是我做的就是我做的，我想说了我就说，谁也管不住我。”
话音方落，底下就有人急忙道：“莫凌风，你……你是说这人是……不对啊，当年的是个女婴。”
杨淑仪和刘稷已然明白几分杨伯当的意思，他让他们见这些人应该是弄清楚杨淑仪的身世。
但时隔多年，想来此事也没有那么简单。
“既然老兄你这么直接，我又何必藏掖，你们且看她是谁？”
说着，将灯笼在杨淑仪脸上一晃悠，扑腾的火苗登时映出一张可人的脸颊。
“噗通！”
所有人尽皆跪了下来。
望着他们大气都不敢喘的样子，刘稷倍感纳闷：“你们这是做什么？”
莫凌风颤声道：“她姓杨？”
刘稷不及思索便回应：“对啊，有什么问题？”
天下姓氏多了去了，他既然一口叫破，自然今夜不虚此行。
果不其然，莫凌风垂泪道：“二十多年了，我们总算是见到了小主人，当年您被黄龙真人抱走，然后下落不明，我们四处打听却总是无疾而终，不曾想今天得见已是成人模样，真是上天赐予我们的福分。”
杨淑仪听他话声悲戚，心里也是一酸，急急忙忙奔到莫凌风身边，扶他起身后，再道：“各位也起身说话吧！”
众人起身后，杨淑仪急问：“你们也认识家父？”
莫凌风呲牙一笑，神态却显得感伤莫名。
“你父亲当年及第，气走黄龙真人，虽然为以后埋下了祸根，但也在那几年里做了不少事情，尤其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开设九科学堂，提倡除了儒家思想外，凡我汉室子民更应学习其他学术。”
另有一人也叹息道：“当初我进学堂的时候，莫凌风还是个大字不识的庄稼汉。”
话音刚落，莫凌风苦笑：“现在也是的。”
那人呵呵一笑：“给你一把剑，你就不是了。”
莫凌风望着杨淑仪，摇了摇头：“你父亲教我天时地利堪舆风水，你母亲却教了我一套可纵横天下的剑法。当初，他们都笑话我虽然学术有成，可以还是要下地劳作，你母亲还惩罚过他们哩！唉，今天遇到小主人……咳咳……差点以为她老人家又活过来了。”
杨淑仪不曾听说父母亲还有这般傲人的功绩，当即垂泪苦笑：“后来……你们为什么会成这个样子？”
忽然从人群中走出了一个胖子，想来是个商贾，身着打扮极为华贵，身体胖到跟球一样圆。
他掩面而泣道：“小主人，这事全怪黄龙真人那个王八蛋，当年他应试输给了师父，其后两年又输给了师父教育的弟子，于是划下了道，让咱们接受他的挑战。”
“咱们那时候也是血气方刚，心想他这个手下败将，要来挑战我们简直是自取其辱，便背着师父把挑战书接了。”
杨淑仪急问：“结果了……”
刘稷见他们一个个灰头土脸，当即像是明白了什么，道：“看样子定是中了老黄的招了。不过老黄以一人之力挑战这么多人，而且术业有专攻，当真是十分了得。”
莫凌风苦笑：“败了，我们都败了！他开门见山先以算学让这胖子十年没有翻起身……”
此话一出，胖成一团的富贾只是瞪眼，却又不敢说个所以然。
“其后，又以堪舆风水之术败了我，再行军政兵法，权术要略……越是往下越是精彩，有些论点就连师父也是连连夸赞。”
“原本像这样上门辩论的，目的都是为了印证双方所学，以扬长补短，殊不料他竟然反其道而行之，要出手灭了我们学堂。师父、师娘出面，可惜双双惨死当场，我等虽自持武功，但在他面前也就只有坐以待毙的份。”
话音刚落，这些人又跪了下来，面露悲戚：“我们对不起师父，更对不起师娘。”
话说到了这地步，杨淑仪还有什么可埋怨的，她身子往后退了一步，幸而刘稷上前扶住，这才没有跌倒。
“他们的墓在哪里？”
随着一声问话出来，众人不禁骇然，纷纷低头不语。
刘稷叉嘴道：“你们怕是都不知道淑仪这些年怎么过来的，你们可知收养她的人是谁？既然深受师父大恩，如今他唯一的女儿回来了，你们怎敢不念旧恩？”
这些话说出口，莫凌风率先哀嚎出声。
“师父……”
刘稷伸手将他扶了起来：“黄龙真人让淑仪拜他为师，还传道授业解惑，以前我还以为他这是要弥补自己的过错，但现在听你们说完，我才知他这是要报复。可怜你们师父白教一场，到头来连个墓地也打听不到。”
莫凌风闻言身子一震，只见杨淑仪木讷点头，再也不去怀疑事情的真假，默默上前道：“你们去问佟铁匠吧！”
他身后的同门纷纷目瞪口呆，神情极为惊骇，可就在这时候，莫凌风却缓缓倒了下来，直至被刘稷抱入怀中，这才口吐血沫：“我们曾经发过誓，不论谁问起此事，只要说出去就得死，如今我违背誓言，活该有此下场。小主人，你别怪我们啊！只因他实在太强……”
杨淑仪见莫凌风这般样子，更觉心痛：“莫叔叔，我不要你死，我不要……”
刘稷低哼：“傻瓜！”
然后出手抵住莫凌风的后背心，一边稳住他的心脉，一边道：“拔刀！”
旋即取出杨伯当给自己的灵丹妙药，道：“要想报仇就服下它。”
莫凌风只觉刘稷内力绵长，简直比当年的黄龙真人还要厉害十倍有余。
那胖子一扭一扭艰难地跪倒在刘稷身边，面露诧异道：“我们还能报仇？你可知道当初黄巾起义是谁发动的吗？就是黄龙真人到处招摇撞骗让张角等人霍乱天下。我们区区凡人，如何和他抗衡？”
刘稷冷笑道：“你们口口声声说是孝顺师父，结果你们师父死了，你们为何不去死，反而沉寂多年后要帮助曹孟德？说啊。”
胖子被刘稷一句话道破心里压着的石头，登时满面羞愧，道：“以后福安康唯您马首是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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