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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寸短,一寸险。这短剑所行之险,自然要比那短刃更加的险诡几分。
那所谓的险诡,大多是些攻敌必救,以伤搏命的招式。
如沈傲君先前所说,若要搏命,必然要以命相搏。
只是,剑君邪或许并不畏伤,沈傲君却要比之更不畏死。
所以,那些所谓的险诡,反倒是成了沈傲君手中的险诡,逐一的反诸于他的身上。
于是,剑君邪的衣袍便多出了几道刀痕。胸前,更是被沈傲君以刀柄,横击了一下,不得不像远处飞退,以换取喘息的空间。
喘息的空间是有了,但他与沈傲君之间的空间,也自然的空了出来。
于是,沈傲君结出了几个手印,瞬息便有一道惊雷自半空落下,仿似雷罚,击在了那围困住月主的光圈上。
光圈本就由符文组成,相互联系自成平衡。
可当那雷光击毁了其中的一个符文之后,这联系顿时被打断,平衡荡然无存。
于是,一时间这小小的光圈内,五行紊乱,阴阳颠倒,炸了起来。
月主那一身的黑袍确实不是寻常,这爆炸已经不小,却依然没能破开那最后的一层笼罩。
不过,即便是如此,黑袍上却是不免多出了许多的焦痕与破损。
而月主,则是极快的退去,显然是受了伤的。
圣剑山,一座主峰如剑般直插天穹,给人一种凌厉磅礴的气势。
而除了那主峰之外,在其间更有诸多小峰。虽不像主峰那般的高耸入云,却也各有景致。
平日里,那些修为较弱的弟子,便是散居于这些山间。
所以,平日里常能见到人影于那林间,或结伴同游,或独自练剑,反倒自在。
只是今日,剑鸣示警。这些弟子只得紧闭屋门,老实的呆在各自的屋里,眺窗望着那山间突然出现的阵阵掌声雷鸣。
雷鸣,虽是天威,当怀敬畏。
只是今日这雷鸣,乃是人为。
人为的天威,除了敬畏,更当恐惧。
沈傲君的身影纵跃于山林间。因为山势较高的关系,圣剑山上常年积雪,但却也遮挡不住那山腰以下的绿意。
而这些绿意,便成了一道屏障。
屏障,为遮挡之物。所遮所挡的,乃是一些并不起眼的东西。
如一块山石,一块朽木,一堆枯叶,以及其中的一道道符文。
虽说这圣剑山,乃是圣剑山门人的天下,自然也是剑君邪的天下。
可是,即便是往日里极为熟悉的一段山路,剑君邪也不敢掉以轻心。
因为,那熟悉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丁点的陌生。
而陌生极可能在下一刻化作火光道道,或是雷鸣阵阵。
所以,他一丁点也不敢大意。
小心谨慎,不敢大意。自然无法收敛心神,放开脚步。
于是,他与沈傲君之间的那段距离,也渐渐的被拉的越来越大。
若不是剑鸣示警,惊动了越来越多的门中高手,只怕早已经失去了对方的身影。
只是,即便是如此,已然无法阻止那距离的继续扩大。
随着距离的不断拉开,剑君邪发现,眼中所见的陌生越来越多。于是,他眼中的谨慎,也越来越重。
当然,剑君邪并不是最谨慎的那一个。其他的圣剑山高手,在遇到了几拨同样的火光与雷鸣后,只会是更加的谨慎。因为,他们同样惜命。
反倒是对这山峰最为不熟悉的月主,却要显得果敢了许多。并不是他不惜命,而是有着无数的光点,散布在他的身前,就如一片发光的薄纱,又似夜间与草间飞翔的萤火虫。
只是,这青天白日的,怎会有萤火虫。那是一颗颗只有拇指大小的圆球,发着光亮在空中沉浮。
然后,落在树梢、丛间。诱发出一道道的火光与雷鸣。
月主正是以这种方式,推倒似的朝着沈傲君但我方向追去。
于是,月主远远的吊在沈傲君的身后,就像是一条甩不掉的尾巴。
或是,引领着前路的一盏灯。
只是,这盏灯不能离得太近。太近,容易被熄灭。
就这样,巍巍圣剑山,变成了一个躲猫猫的大战场。沈傲君在这个战场里,从容的躲避着,然后藏下一些什么。
直至,那山峰越来越高。而沈傲君,渐渐的进入了一片平缓之地。
平缓,意味着即将远离。圣剑山此刻,也便成了背景。
沈傲君的速度虽然不快,却凭着各种手段,挣脱了出来。
只是,在其身后,依然有着一盏灯。
那灯并没有如先前那般,再试图接近寸许。而是静静地立在那里,仿佛化作了一座灯塔。
看着那灯,准备远离的沈傲君,却是停住了脚步。原本即将再拉开寸许的距离,就这么保持了下来。
因为,那灯在发光。然后,在空中投下了一幅画面。
画面里,一个白衣男子仗剑而立,面寒如霜。或许是双唇紧抿的缘故,所以显得有些白。
而在这男子的身后,一个光头和尚盘膝坐在那里,双目紧闭,脸上隐隐透着一股不甚健康的暗金色。
而在画面的边缘处,隐隐可见一些身影,虽然看不清模样,却掩盖不住那一道道杀气。
这世间有种术法,名曰玄光。可让人主不出户,便能看到百里之外的景象。
在旁人看来,这便是玄光。
只是沈傲君清楚,这并非玄光。在九州外的那个世界,便拥有着这样的技术,能将过去的影像,情绪的保存下来。就如心底保存着的记忆。
所谓的记忆,便是逝去的时间。或者,人。
所以,沈傲君不能让那画面从此停留成了记忆。所以,他便只能停留。
月主静静的站在那里,没人知道那黑色的衣袍下,是否在绽放着笑颜。但至少,应该有着一丝的得意。
自始自终,他便不曾担心沈傲君会走脱。因为,他有着无数的金属球。而这些金属球最擅长的,便是射出光线。
线多了,自然便能绑人。绑住了,还能走多远!
“我想,这便是那车队消失的原因了吧。”沈傲君看着半空的那画面,说道。
之前沈傲君几乎踏遍了整条虎跃涧,却没有任何的发现。车队凭空消失,确实很是诡异。
如今,他明白了。原来,消失的不是车队,仅仅只是一幅画。一幅投影的画。
既然是画,自然便不留痕迹。当然,那颗金属球除外。
不知什么原因,投影的金属球出现了故障,遗失了一枚。这才有了圣剑山弟子再虎跃涧找寻的一幕。
只是,看到的可以是画。但画里的,却不一定都是假的。
车队确实出了岔子。只是那个岔子,并非在那虎跃涧。而剑三千与了贫和尚,是真的被困了。
所以,沈傲君不得不留下。
“先生就不想问问,你的两位友人,现在身在何处?”月主说道。
“你们究竟想要什么?”沈傲君问道。
围而不杀,必然有所图谋。
“我们想要的,不过是先生的一句承诺。”月主朗声说道。
一句承诺,便能换两条人命,这似乎是件极为划算的买卖。
但两条人命,便能换回沈傲君的一句承诺,却是世间最划算的买卖。
或许是有感于此,沈傲君说道:“这世间,最不值钱的,便是承诺。”
承诺,不过是一句话。说完,或许便随风飘散。世人若是守诺,这世间又哪里会有如此多的纷争。
“若是这位大师,那自然是一文不值。”月主指着倒映在半空中的那幅画。那里有着一个僧人,双目紧闭。
“可先生不同,自当千金!”
月主这话,已然带着一丝的钦佩与敬服。这与实力无关,于立场无碍。只关过往与德行。显然,沈傲君虽然年岁不长,却已然证明了这一点。
君子诺千金,说的大抵便是如此。
“说吧。”沈傲君有些疲惫。既然对方早有图谋,何必再多费唇舌。
“我等只需先生答应,今后,不,五年之内,绝不再向各派出售武器。”月主说道。
沈傲君想道,果然如此。
一切的起因,便是因为黄泉府的武器生意,已经严重的打乱了江湖既有的平衡。这使得某些人开始恐慌。
世人敬畏的是实力。什么是实力?剑与火,便是实力。
可拿剑,需要力量。弄火,更是需要勇气。这些,哪里是人人都能拥有的。
所以,世间才有了那么些个的三六九等。有人,可以高坐云端,俯视着苍生。有人,只能抬头仰望,投以敬畏的目光。
这便是实力,或者说是规则。
这规则,延续了许久。或许百年,或许千年,没人能说得清。
但唯一清楚的是,那些高坐云端的人,早已习惯了那些投诸而来的目光。
所以,他们便不想着这些目光会因为某些原因,变得稀薄,或者被人分薄。
当他们意识到那些目光渐渐变薄,然后少了那些敬畏的滋味后,便开始了恐慌。
恐慌的根源,也可能是因为实力。
渐渐被拉近了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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